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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之虽然暴富却被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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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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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常冬龄那一把使的劲儿大,推得常瑞栽了个大马趴,回头儿就看见那一盆冒着烟滚烫的油顺着妹子过去。

    得亏常冬龄躲得快,外加这两天倒春寒又把军大衣裹回来了,也就撸开袖子的小臂被溅了油点子,剩下的油大多洒在地上。

    要说常瑞刚还是不忿儿,这会看见妹子受欺负,就是真急眼了,可是等他确认完妹子没大碍再一回头,那五六个小痞子竟然跑了。

    “操.你们血妈!”常瑞俩眼通红,他们的背影骂道,他平日里很少骂人,能骂出这样脏的话,是真气得不行了。

    旁边看热闹的人已经围了一圈儿,常冬龄不看他们,“哥,把锅捡起来,咱们走。”

    常瑞没听见,他气的耳朵嗡嗡的,盯着那帮人没影儿的尽头,想着如果那些人要是再回来,他豁出这条命也得把这仇给报了!

    “他们不会再回来了。”常冬龄叹了口气,拽了拽她哥,语气却还是平静的,“走,咱们回家说。”

    两人一前一后骑三轮车往家走,一向贫嘴的兄妹俩头回如此沉默,常瑞时不时抬起胳膊,把眼泪跟鼻涕一起蹭掉。

    进了院儿,常瑞把妹子拉到水池边上,把水龙头拧到最大,拿凉水给她冲胳膊,关心的话到嘴边全成了埋怨,“你说说,用得着你上前头逞英雄来?我一大老爷们儿,磕了碰了的能值几个钱?你这细皮嫩肉的,要是落了疤,造不造孽!”

    常瑞叹了口气,像是想起什么愣了一下,继而问道,“你刚咋知道那些人不会再回来?”

    常冬龄收回已经冲的麻木的胳膊,扯了条干毛巾擦干,“他们闹完事儿就跑,这不明摆着没打算跟咱们起正面冲突么?”

    “你意思是说,他们是来找茬儿吓唬咱们的?”常瑞眼一横,明白了似的的“哦”了一声,“我想起来了,你还记得不年前有一回咱俩收摊儿,我说拐角那个摊煎饼的瞪了我一眼,当时咱俩没当事儿,要这么说准是他瞧咱们卖得好眼红!”

    “你这不是瞎猜么……”

    常瑞一拍大腿,“准是他没个跑儿!我还纳闷儿呢丫怎么年后都没出摊儿,合着在这等着咱呢!赶明儿我就给他告炮局,把他逮起来!”

    “逮谁啊?把你逮起来!”常冬龄绞了毛巾搭在院儿铁丝线上晾着,“咱俩这摊儿没有经营许可证,去了炮局先得挨顿批评教育,回头管不管咱这事儿还是两说。”

    常瑞骑着三轮卖了半辈子的豆腐,也没有办过证,压根就没往这边想过,现如今听了妹子的话觉得有道理,不过他这也难不倒他,“赶明我就带着大头老三他们堵丫挺的去,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牛.逼.丫一辈子别出来!饿不死他个狗.娘养的!”

    常瑞一看见妹子胳膊上黑红黑红的油点子就护犊子亲切,忘了他们其实并没有确切证据证明那帮人的来头。

    “什么年代了?现在是法.制社会,真打起来了闹出个三长两短,全都得抓炮楼里去!”

    常瑞被当头泼了冷水,清醒过来却也垂头丧气,“这事儿横不能就这么没头没尾的过去了吧!”

    常冬龄更是不甘心,但是她思来想去,这事不想这么过去,也只能这么过去。一来他们无照经营,没法往上找,二来小痞子居无定所,往下找也找不到人。

    但是因为这场意外,她被敲响了一道警钟——虽然现在早点摊儿生意红火,但顶多也就能挺这么两年,再往后国.家迅速发展,北京作为首都,管控的更严格,像他们这种违规的小商贩会查的越来越严。

    之前一心想着给早点多加几样儿,这件事倒是提醒她,不能再这么靠早点摊儿活下去了。

    要买楼房,要还贷款,要让全家人过上好日子,她不能停下来。趁现在还来得及,她得另谋一条出路。

    常瑞进屋睡觉,常冬龄照旧把留下的豆浆跟肉包子放在东厢房窗台上,也准备回屋。

    “姐姐。”

    常冬龄被叫住,回过身抬手遮住明晃晃的太阳,她难得在这么早看见他,“是不是我们说话声儿大吵到你了?”

    贺若渝迈开长腿走近,把她举在头顶上的手拿下来,白皙纤细的手臂在他手里像上好的玉瓷璏,美中不足的是烧窑的时候沾上了几滴黑红色的土灰,贺若渝蹙眉,“怎么回事?”

    他一向温煦带笑,可刚刚那四个字却说的行峻言厉。常冬龄傻不愣登的看了他一眼,分明还是那张脸,怎么就觉得跟没见过似的呢?

    常冬龄缩了缩胳膊,“没事。”

    贺若渝却没放手,“走,我带你去医院。”

    陌生的触感人惊得常冬龄四肢百骸血液往回流,“不用了,我哥给我抹香油了!”

    “听我的。”贺若渝敛眉,不容反驳。

    常冬龄稀里糊涂的被拉进医院,大夫给开了好几个药,内服外用的一应俱全,常冬龄心说这么老些个药都能当饭吃了,却没拦住贺若渝交钱的脚步。

    俩人忙完了准备走,贺若渝喊了一声“姐姐”,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从病房里出来,低头点着手头的单子像是要去交费。

    常冬龄脚步一顿,撒开贺若渝跑到那人面前,惊愕失色,“二哥?你怎么在这?手里怎么这么多单子?怎么了?!”

    常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手一抖单子掉地上好几张,“小九儿?小鹤儿?你俩怎么上医院来了?”

    “我先问的!”常冬龄火急火燎,“你到底怎么了啊?怎么还从病房里出来?”

    “嗐,我没事。”常越弯腰捡起来病历单,给她指着上面手写的三个字的名字,“是韩大爷,脑溢血了,我正好碰上给送过来,大妈没带够钱,让我先垫上,回头还给我。”

    医生写的字儿龙飞凤舞,常冬龄皱着眉头看了半天,确认了开头那个字儿是韩,这才松了一口气,虚惊一场。

    “说完我了说你们俩吧,来这干嘛了?”常越问完,脸色陡然僵硬。

    现在好些个小姑娘都傻不愣登的,办事不知道保护自己,小鹤儿长得好看,光是他知道的就跟好几个姑娘好过,小九儿心思单纯,别不是……

    常冬龄知道他哥想哪去了,翻了个白眼把自己袖子撩起来,给二哥看自己的伤,“早上出摊儿给烫着了。”

    常越低头一看,妹子的胳膊上跟长了一排小痦子似的,“哎呦”了一声拧着眉毛问,“怎么烫着的?抹香油了没?”

    “怎么烫着的回家再说吧。”常冬龄把袖子放下来,“不过医生可说了啊,烫着不能光抹香油,还得抹药,要不得二郎神病还是怎么着我也忘了。”

    “是真菌感染。”贺若渝温柔的解释道,面对常越更加茫然的目光,他补充说明,“姐姐以为真菌就是二郎真君。”

    出了医院贺若渝拦了辆车,把常冬龄送到胡同口后忽然说自己公司还有一些事情,让她自己回家。

    车再次打表。

    贺若渝从大衣兜里掏出一个白胖胖的肉包子,这是早上常冬龄放在阳台上的,他一直揣在兜里。咬下去一口,已经凉了的包子入口有一股难吃腥味儿,棕褐色的汁水泛着油光,顺着虎口流到袖口上。

    司机闻到香味儿,看了一眼后视镜,“小心点儿别弄车上啊!”

    贺若渝面无表情的扔了两张钞票在副驾上。

    司机全程没再张过一次口。

    当初因为彩霞和毛秀清的事情帮了她,作为报答,她给他带了将近半年的早点,但是她不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吃。

    第一口,贺若渝想起来胡同里那个姓林的街坊,六十多岁了因为老伴儿扭秧歌儿跟老头抛媚眼还在闹别扭,过来找常家兄妹评理;

    第二口,贺若渝想起来那个叫费婶子的,家里有六个孩子,因为饭费的事打架,三十块钱还得跑常家来借算盘;

    第三口,他想起那个李大头,为了四十七块钱的补助费,干了厂里最累的喷漆活儿,不敢跟家里人说,只敢跟常家兄妹聊。

    那些曾经让他觉得无聊的,无趣的平平仄仄家长里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是迤逦展开,灿若星辰的人间烟火。

    而在这每一口里,他都能想象到她在包包子的样子,一边聊天一边笑,笑起来的时候会看不见眼睛。

    贺若渝无奈的叹了口气。

    怎么办?他好像栽进自己的套路里去了。

    从那天之后,常冬龄没再出摊儿,但她也没打算闲下来。天无绝人之路,不能无照经营,那她弄个有照的不就行了吗?上外头租个门脸儿的事!

    不再出摊儿之后,兄妹俩也不用再起早贪黑,能睡的足足的。两天下来他们还意外的发现,年前那些胸闷气短的毛病,谁也没管它就没了!

    因祸得福,俩人心态一下子好多了。

    这天常越出了门,剩下的兄妹俩睡着大觉,常冬龄迷迷糊糊的听到外头好像有人在说话,她披了件小衫儿趿拉白球鞋到外屋,“哥,你听见声儿没有?”

    常瑞翻身揉揉眼睛,“啥声儿?”

    “小点儿声!”常冬龄把手按在他嘴上,悄声道,“你仔细听。”

    常瑞胳膊肘撑起来上半身,皱着眉头听外头的动静,越听表情越难看。

    外头说话的有好几个人,别人不知道,但是刺儿头那个公鸭嗓一听就能听出来!

    掀摊儿一回,那是找事,但是要是找上门来,这可就是寻仇了!

    常瑞悄悄的下床,光脚踩上老布鞋,猫着腰往厨房去。

    常冬龄没挪窝,纳闷儿的盯着大哥的背影,猛地她心一颤,她知道他要干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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