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方陌尘料想的不差,但凉川是不是与她心意相通呢,自己也是时候回迷都了。“古书记载,除了四大仙器以外,传说还有一把仙剑在世,由无数上古神灵的气凝集而成,出世凌厉,隐世无踪,从来没有人能主宰它,也没人知道它在哪。世人称之为碧落剑,既能毁天灭地又能扭转乾坤,还能净化主人的灵力,渡劫成仙。若你能找到它,降服它,仙界就没人敢低看你,你体内的怨灵也不能控制你。”
“我知道碧落剑”凉川从房子里出来,望着颜倾那双赤瞳,心疼的很,“仙帝从未停止过对碧落剑的寻找,不过一无所获。”
“我愿尽力一试。”
……
方陌尘留下一本妖法咒书之后,回了迷都替傀由护法。 这三界之大,碧落剑又要到哪去寻,前路迷茫艰险,全凭她自己心意去吧。
颜倾默念自己修习的咒法,但一丝功法也打不出来。她脑海中不停回荡着怨灵的声音,“放弃你仙法吧,你从来不属于仙界,你是妖,让我们助你一统三界吧!”
人界连日大雨,雷声响彻云霄,洛蕴河水暴涨。颜倾原以为此时天口不安生,没人敢犯险来捉她。忽而转身,凉惜那如鬼魅一般的身影立在她身后。
凉惜眼里的杀机从未减弱,他浑身被大雨淋透,雨水在他下巴处汇成水流,浇在冰凌剑上,转瞬间绽放无数冰花。
凉川伤势未愈,被打的措手不及。凉惜剑锋一指,雨滴化作冰针直直的打在凉川身上。他闷哼一声,再无还手之力。凉川伤了十三个重穴,瘫在一旁,凉惜俯视着他,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狩猎者欣赏自己的猎物。
颜倾也没了仙术傍身,被他的术法困住,眼瞧着凉川败下阵来。“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究竟想干什么?”
凉惜最终放过了颜倾,道:“美人儿,何必与天争,争不过的。”
“如何争不过?我不信这三界就没有一份公道吗?”她从不信天命,但只能眼睁睁看着凉川被重伤带走,此刻,她恨极了凉惜,恨极了仙帝,恨极了这个仙界“我只是想要一个凉川而已,我从未伤天害理,你们又为何非拆散我们不可?”
“你简直就是个傻子!三界竟有你这般蠢笨的女仙,你要公道,那我呢?我身为仙帝长子,却被扔在人界仙山几百年,无人问津,受尽折磨,连我母亲的一条命都救不下来。从来就只有弱肉强食的份。”凉惜捏着她的下巴,盯着那双赤瞳,抚下她的泪,“除非你够强,否则,你就只能眼睁睁失去你最在乎的人。”
她眼里的泪水早被大雨冲刷的没了痕迹,她向天怒吼着,在大雨中愤怒宣泄自己的怨气,她不甘,“我不过是被当作仙养大的妖罢了,我从来不是仙。”
凉川被囚于仙宫天牢中,成王败寇,但他不会那么容易就输。仙帝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连眼皮也不抬一下,道:“你想杀了我,然后让你那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凉惜做仙帝。你要真是这么想的,何必大费周章的,直接跟我说就是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在乎那个位置吗,愚不可及。”
仙帝面不改色,道:“凉川,你怎么一点长进的没有。那个凉惜,不过是本尊为了三界众生创造出来的又一个你罢了。”
“你什么意思?”
“当年三界初立,本尊,人皇和冥王一起血祭过上古神佛,我们血被赋予了特殊的王者气息。只有拥有王者血脉的后代能继承王位,而你就是上天选定的仙界储君,你是本尊唯一拥有王者血脉的儿子。你出生之时,本尊高兴了许久,但你自出生起,就得你娘亲一直抱在怀里,若放下片刻,你便哭闹不止。如此依赖妇人,本尊觉得你长大了也不会有什么出息,所以,才造了一个和你有相同血脉的替代品。”
凉惜:“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血脉怎可更替? 凉惜是阮霖仙子的儿子吗,和我有什么关系。”
仙帝:“阮霖的事,一直是本尊心里的一道坎。她的确是本尊看中的人,可你的娘亲,容不得她的存在,把她发配到人界仙山去了。本尊舍了些自己的仙体,塑成人形,把你的血灌注到他体内,再传以灵力,赋予他生机,交给阮霖在人界养大。本尊不敢确定这个方法能不能行,所以我将凉惜扔在仙山从不问津,把所有的心血都用在了你的身上,谁知你真这么不争气,为了一个妖孽,你连命都不要了。”
凉川眉头紧皱,这些三界秘闻他从不得知,难怪凉惜与他那般相像。他嘴角微微上扬,心中已经有了定数,“我不像你那么绝情,我爱颜倾,我舍不得让她受一丝委屈。而你能将心爱之人发配,我都替阮霖仙子痛心,爱上你这么个没心的仙”他对凉惜的事闭口不言,仿佛与他无关一般。
“你就在这冷静几天,闭门思过吧。”
凉川转过身去躺下,酣然睡去,思他哪门子的过。
颜倾一闭眼,脑中浮现的都是她不曾经历过的血腥场面,无数次被刀插进胸膛,无数次被掐断脖子。刽子手凶恶的嘴脸,每一个人死前绝望的眼神,都压的她喘不过气。这些是都是怨灵生前的记忆,颜倾现在开始迷茫,这幅身子到底还属不属于自己。
“看来有些事我得找师父问问清楚,可我得怎么才能见到师父。”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主意,唤魂之术。“就算我是妖,我的血液里也吸收了仙露琼浆的仙气,可以唤醒仙阵。”
颜倾取血摆阵,终于进入无念之境,见到了药师的灵魂。药师还在闭关中,与颜倾离开仙界之时的样貌并无差异。
“颜倾,你可是遇到了大事?”
颜倾跪倒在地,在师父面前终于软弱下来,泪水一滴接着一滴砸在地上,宣泄她心中的委屈与难过。过了片刻,道:“师父,我想知道我的身世。”
药师睁开了眼,“原想相安无事的保你一生,但如今却还是这般……”
“求师父告诉我”颜倾连磕三个头,她心里渴望着真相,又惧怕着真相,她不想不明不白的活着。
药师长叹一口气:“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你不是仙。”药师将晏渊与梦姬的故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颜倾,“虽然你父亲是仙,但你的妖气是与生俱来刻入灵魂之中的,我用金轮咒法才暂时压制你的妖气,掩住你那双赤瞳。本以为让你在百草堂长大,总能平安活个千年,但你非随着坤法仙人修了仙术,到底也是命运的安排,星官没有说错。如今你妖气显现,我也保不了你了,你还是寻一处所在,隐居避世吧。”
颜倾苦笑三声“您以为,三界之内能容得下我这样的妖物吗?我不会认输的”她擦干了眼泪,又向药师行了礼“徒儿不肖,此生怕是无法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愿您长乐无极,颜倾去了。”
阵法消失,闭关中的药师眼角划过一滴泪“痴儿,终逃不过情劫。”
颜倾抱着伏魔杖,无力又无助。傀由早看穿了她,所以才志在必得,妖族迷都才是真正能容纳她的地方。
她翻开方陌尘留给她的书,一道灵力显现在她眼前,这是他留下的进入迷都的咒法“好你个方陌尘,怪不得走的那么决绝,料定了我离不开你。”她默念了进入迷都的咒法,在恍惚中不省人事。
颜倾再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石床上,它的主人还十分贴心的铺了一层兽皮,旁边的石桌上摆了一件蓝色的衣裳“陌尘知道我喜欢蓝色的”。据方陌尘描述,他在迷都门口捡到她时,是浑身泥泞,狼狈不堪,没有一丝活气,还以为是被人抛尸的。
“陌尘,我想拜见妖王。”
方陌尘道了声好,他不敢多问什么,生怕再伤了她。
她拉住方陌尘的衣袖,“等下”他回过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颜倾,那双赤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恐惧与不安,甚至是绝望,谁知道他不在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陌尘回身将她搂在怀里,颜倾紧紧抱住她,“再等一下就好,我真的好害怕。”
傀由出关数日,他早知道颜倾会回来,而且比他料想的更早。颜倾见了傀由,迟疑了片刻,便依着妖族的礼节参拜傀由“颜倾拜见王上。”
“行了,能看到你俯首称臣真是不容易,坐吧。”
颜倾缓缓坐下,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妖,所以,你对我志在必得。”她早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前因后果,不得不说,傀由真是高明。
傀由:“不错,我就知道你得回来找我。”
真是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上染坊了,“我想回仙界去,只要你帮我,我就……满足你一切条件。”
“丫头,你除了那张脸以外,还有什么值得我动心的,我要的始终没有变过。”
从一个仙变成人人唾弃的妖,没了仙术修为,也只剩下一副皮囊了。颜倾同意了傀由的要求,她已抱着必死的决心,没什么不能豁出去的。
“我想找回我的修为,你有没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