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定生死？
听到这句话，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什么意思，两边的山道上，都是问问题来登顶的？
只有我，是爬山？
当然，我耍了个小聪明。
不过也得亏我长了个心眼，否则最后失败的肯定是我。
在我忿忿不平的时候，浓雾中传来了二尺岚的声音。
“前辈，我是抬棺人，于己身而言，死之一字是不存在的。”
“这么自信吗？”
“不是自信，是抬棺一脉规矩。”
“也就是说，我接下来的这一问，于你而言只能定生对不对？”
“前辈，问吧。”
“好，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我便问，看你如何回答。”青衣郎沉默少许，声音再次传了过来，“之前两个问题，说的是父女情和师徒情，而且都是如何取舍的问题。现在我要问的是另外一点，友情。”
“我没有朋友，前辈换个问题吧。”
“有没有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取舍。”青衣郎微微吸口气，继续说道，“丫头你仔细听清楚，我要问的是，当你和姬十三坠落悬崖，绳索只能承载一个人的重量时，你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这是什么问题？
听完，我恨不得直接冲过去。
这叫考验吗？
分明就是挑拨。
气愤归气愤，但我又很好奇二尺岚会怎么回答，于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二尺岚没有立刻回答，不出意外应该是陷入了纠结当中。
“丫头，告诉我，你最终的选择是什么？”
“前辈，我有一个问题。”二尺岚说道。
“你问。”
“按照您设定的情景，我和姬十三抓着同一条绳索，那么谁在上、谁在下？抑或是，两人处于平行的位置？”
“这有关系吗？”青衣郎问道。
“当然，请前辈告知。”二尺岚坚持。
“好，那我就成全你。”青衣郎应声，少许说道，“如果是你在上，姬十三在下呢？”
“简单，一脚。”二尺岚回应。
“什么一脚？”青衣郎问。
“一脚，把姬十三踹下去。”二尺岚回答的坚决。
额……
听到她这样说，我顿时不淡定了。
看来这丫头不光气质冷，心也冷啊。
这几天接触下来，我本以为她是外冷内热的性格，原来是看走眼了。
我苦笑着摇了头，青衣郎多少也有些意外，否则不会继续追问。
“丫头，那如果你在下，姬十三在上呢？”
“求他。”二尺岚回答。
“这又是什么意思？”青衣郎追问。
“求他，把我拉到他的上面。”
“然后呢？”
“一脚。”
额……
这回，没轮到我怎么着，青衣郎先被怼的说不出话了。
显然他不甘心，又问了一句。
“再来一次如果，你们处于平行的高度，你又会怎么做？”
“两脚。”二尺岚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两脚，又是个什么说法？”青衣郎的语气，都透出迷糊了。
“这还不好理解吗？”二尺岚冷声说道，“第一脚，踩着姬十三去到上面；第二脚，把他踹下去。”
“……”
无语。
我简直是无语至极。
看来我是彻底看走眼了。
二尺岚不光气质冷、心冷，哪里都冷。
她的人是冷的，她的血是冷的，她的棺材是冷的，她的抬棺杠也是冷的。
二尺岚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冷的。
“前辈，该回答的我已经回答了，不知道您是否满意？”二尺岚冷声问道。
“自然是满意的，虽然这不是我所希望听到的。”青衣郎的声音中，蕴含着几分忧心，“其实你要登顶很容易，那就是三个问题的答案都一致便可。我很希望你能选择温暖的那一面，然而事实……”
“前辈，已经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只想问一句，能登顶了吗？”二尺岚有了些不耐烦。
“当然，请。”
话落，两人的身影便朝着山顶而来。
站在原地，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不是因为二尺岚在回答刚才的问题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放弃我，而是因为青衣郎的话。
他说过，前面两个问题，也都是关于取舍的。
一是家里，二是师门。
二尺岚，都选择了同样的回答。
换言之，即便是面对她的父母，面对她的师尊，她也会做出刚才的回答。
所以单从这点来说，我不会责怪二尺岚。
我与她，不过是萍水相逢。
就算是这几天的接触，也是因为齐心协力能够走得更远。
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过多的交集。
所以我并不生气二尺岚的选择，甚至我刚才也思考过，如果选择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我很有可能也会舍弃她。
毕竟我们之间的关系，真没到以命换命的地步。
可家人呢？
如果把二尺岚换成爷爷和母亲，我会毫不犹豫的舍弃自己这条命。
至于师尊，我没有，也就无需多说了。
若是真有位传道授业的恩师，我同样会把生还的机会让给对方。
当然，无名老道的那样的就算了。
面对那种师父，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二尺岚所说的那样。
一脚！
一脚不行，那就两脚！
咦？
“十三，你居然在这里？”
我正出神的功夫，二尺岚从浓雾中走了出来。
看到我，微微诧异了一下。
我看得出来，这种诧异不是因为我站在这里，更多是担心刚才的话有没有被我听到。
“怎么，意外？”我没有直接点破。
不过我低估了二尺岚，她很痛快的点了点头。
“十三，刚才我跟前辈的对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我点头。
“虽然你听到了，但我不会道歉，因为那就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这点上，二尺岚还真是够磊落的。
“我也没想你道歉，换做我，十之有九也会做那样的选择。”我这不是安慰，对二尺岚不需要耍那种手段，我只是担心，她会越走越偏，“小岚，舍弃我没有任何问题，关键是前辈说的前两关……”
“怎么选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就不要说了。”二尺岚打断，看向左侧的山道，“十三，那个妖人还没上来吗？”
“没有，该回答第二个问题了。”我也看了过去。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小君子的话。
“道友，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你认为，此地的机缘是什么？”
额……
古重楼尚未回答，我心里忍不住又咯噔了一下。
怎么问古重楼的问题，都这么难呢？
此地的机缘是什么？
要是知道的话，又何必这么被布局之人牵着鼻子走，直奔机缘而去不就得了。
出乎意料的是，古重楼做了回应，而且不是先前那种无奈和恳求，而是充满了无与伦比的自信。
“于我而言，此地的机缘再清晰不过。”
“道友请说。”
“二尺岚，也就是抬棺一脉的那个人。”古重楼的声音极为洪亮，“我来此地，就是为了她。”
啊呸……
听到这个答案，我恨不得过去啐古重楼一口。
一来，真好意思说啊？
二来，你都走到这步了，就不能动脑子想想吗？
或者说，就不能野心大点儿吗？
二尺岚要带走，此地的机缘也要争抢，这才是奉妖楼传人应该干的事情。
如此回答，岂不是等同于自动出局了？
果不其然，我刚想到这里，就听小君子说了话。
“道友，很不幸，你的回答错误。”
“这么说，我出局了？”
“没错。”小君子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鉴于你已经到了半路，那便到山顶歇息片刻，顺便也观摩下最后一关。”
“好，既然前辈这样说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古重楼话落，跟小君子快步走出浓雾。
而我的注意力，则都到了小君子的那句话上。
最后一关！
不出意外，就是登上九个台阶入凉亭吧？
只是这凉亭八面漏风，能藏有什么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