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心的疼痛持续了约莫两分钟,又开始断断续续的抽疼。
我撸起裤脚,只见一条血痕已然蔓延至小腿处,十分狰狞丑陋。
白毛狐狸的诅咒愈发强烈了。
我心中一惊,这段时间一直忙活着毛小芳的事,自是无心顾及白毛狐狸的诅咒,浑然没发觉其中生出了条血痕来。
“白毛狐狸的诅咒开始应验了。”
桌上,黄十七一本正经道。
我抬头看它一眼,下意识的接过话道:“什么叫开始应验,这玩意打从一开始就隐隐泛疼,时不时的折磨我一下。”
“那可不一样!”
黄十七跳上床来,乖巧的坐着,滴溜溜的两颗大眼睛盯着我,“之前你算是实习,现在你转正了。”
听着这一连串的现实词汇,我内心有些好笑。
“你师父毛启山为你逆天改命,能让你平安活到二十八岁,但那仅是基于你是个普通人的因素上。”
“现在你成为问阴天师,继承了问阴一脉,你的命数就成了捉摸不定的谜语,诅咒自然就会起效。”
“而且问阴天师的命数别人看不透,但有因就有果,你在降服邪祟的同时,根本避免不了迎过报应。”
黄十七难得严肃的说出一大串话来,我却听的心中直发凉。
因果报应……
“白毛狐狸的诅咒若是不解,我能活多久?”
“一个月。”
闻言,我心中咯噔一声。
原本的十年命数,现如今急剧缩短至一个月,这一个月内我又能做什么?
坚持去走完问阴十八路?还是就此作罢,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了却残生?
我盯着黄十七半晌,心中终是有了答案。
“那就再活一个月吧。”
我盘腿而坐,“小芳姐体内的尸毒还没解,问阴十八路也不能停,这件事以后再说。”
黄十七欲言又止一瞬,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又休养了一天,在我的强烈要求下,问阴十八路的路程再次提上来。
三天后。
火车发出哐嗤哐嗤的声响,车窗外一片又一片的麦田穿梭而过,过道里满是对话的声音。
我吃了口热腾腾的泡面,从黄家村出来坐上绿皮火车到现在,肚子已经不知咕噜噜叫了有多久。
毛小芳依旧秉持着她那吝啬老板的人设,在“斥巨资”买了三张软卧的票后,上车就只准我吃泡面。
“嗖嗖嗖……咳咳……”
又是一口泡面下肚,我吃的太急呛到了,喝了口水,开始吐槽:“这次去湘西,不知道会不会再遇见那群黑人。”
毛小芳虽没跟他们有过正面交锋,但也从我们口中听说了不少事,心中对于黑衣人自是也没好感。
“遇见正好,让我也会会他们,竟然敢炸你,我让他们知道我毛小芳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
“咳,他们应该是个有组织的团体。”
我轻咳一声,莫名被袒护的心情还有些奇怪。
毛小芳斜昵我一眼,道:“那就更说明这群人目的不纯,兴许他们在暗中计划着什么天大的阴谋,不正面交手,难道我们永远只能被躲在暗处的他们暗算?”
这点她说的有道理,我反驳不了。
初次见到黑衣人时,是在孤儿院内;后来是在去往黄河道的列车上,再往后便是前几天在尸龙的老巢内。
这三次看起来没有什么联系,但只要细想一下,就能察觉到那群黑衣人缕缕出现在阴气极重的地方,必然是有着自己的计划。
先是鬼王,再后来是尸龙。
我暗暗寻思着其中的利害关系,只觉得黑衣人神秘莫测,如果真要与他们为敌,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
毛小芳也沉思了片刻,又说道:“你的伤还没康复,该休息就得休息,这件事我已经托人暗中调查,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
“你什么时候找的人?”
“用你管?”
我顿时吃瘪,毛小芳也不再说话,转身就在卧铺上躺下。
自从离开黄家村后,她就鲜少跟我说话,也不知我是哪里得罪了她,导致她这样跟我闹脾气。
睡在上铺的济生似是感受到了火药味,干笑一声,也不敢说话,翻身睡下。
“叮。”
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同时响起。
济生发来一条短信。
“小仙姑气你留了茵茵小姑娘的微信。”
我顿时满脑子的问号,很快回复过去:“济生大师,出家人可不准胡说八道。”
济生挠挠头,难道他又猜错了?
我默默将手机改为静音,透过桌下的空隙看向毛小芳,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本以为她身上的尸毒已解,我还高兴的不行,没想到这个棘手的问题依旧存在。
这倒是个问题。
此次往南出发去湘西,不知道能否找到法子给她解毒……
我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刚睡下就入梦。
梦里瞬间回到了事务所的房间,供奉在香火上的小鬼头不停的鬼哭狼嚎起来。
他一边用着愤恨的语气骂骂咧咧,一边委屈巴巴的说着自己如何如何了可怜。
总而言之一句话。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塑金身,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做人呐!”
尖锐的喊叫声刺的我耳膜隐隐做疼,这小鬼头比黄十七还能闹腾。
先前的黄十七就算再闹,充其量也就是说几句鄙视我的话,让我做个梦啥的,可这小鬼头心智不大,却是比谁都能闹腾。
我捂住耳朵,刚要开口,就听到黄十七先一步吼了回去。
“你再吵,我明个就把你扔进焚烧炉里,让你连个寄身场所都没有!”
话音刚落,耳根子就清静了下来。
黄十七软硬兼施,这会又软下语气来,用着一副大姐大的口吻开口。
“只要你好好表现,又肯听我的话,你觉得你离重塑金身的日子还会远么?”
迫于黄十七的淫威,小鬼头硬是从摇头改成了点头。
看到这,黄十七才满意的点点头:“乖。”
我忍不住笑出声,这俩家伙的相处模式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想了想,我还是坦然道:“放心,等到了湘西,有机会我就给你重塑金身,这次绝不会骗你。”
“哦。”小鬼头喏喏的应了声,不再言语。
黄粱一梦。
等我醒来,背包里的黄十七也睡的酣甜。
看着一只小黄皮子缩成一团,我却忽感欣慰,就好像自家不懂事的孩子,慢慢懂事了一般。
这小东西不光通了人性,还知道向着我说话了?
然而,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些杂七杂八。
颠簸了一天一夜,列车终于抵达了湘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