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壳放到菜里,能给菜提鲜,做出来的菜异常可口鲜美,回味无穷,但罂粟壳毕竟是鸦/片的提取原料,做出来的饭菜吃了让人上瘾,更可怕的是,一天不吃就浑身没劲儿,久而久之,对身体的损害是不可逆的。
这种黑心办法常冬龄还是很久以前听人当说过,到她开店,别说做了,就是听都很少听到!
常冬龄都不用去跟后厨对峙,就知道小饭店不可能用罂粟这种东西,可是谁会去举报他们?而且看着阵仗,非得是已经拿到了确凿证据,不然不能这老些大车小辆的!
张慧婷赶来时,围观的老百姓已经乌泱泱的了,她被人踩了好几脚才挤到店门口,她没经历过事儿,一看见卫生局的人,脸上的惊慌失措都盖不住了,抓着常冬龄手心儿直冒冷汗,在她耳朵旁边低声说,“完了,昨儿晚上生意好,我看收店晚了,有个脏抹布酘了放水池子里还没拿出来洗,菜板子也没清干净,是不是得罚款?店还能开下去不?”
常冬龄面色肃然,她担心的事儿和张慧婷截然不同,平头老百姓可不管你店里查出来的是个什么的结果,人家就认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道理,不然卫生局那么大的官儿,还能错冤枉你了?在他们心里,这帮人一来,你这间店铁定就是有毛病了。虽然之前常冬龄在医院里夸下海口,说开个店不算什么,但是当店真出问题时,她比谁都紧张。
今天闹这一出,影响生意铁定的了,不死也得掉层皮。
来人看见这俩人交头接耳嘀嘀咕咕,更觉得店里头有猫腻了,不再让她们交流,强制勒令开门,而且为了防止动手脚,除了他们的人,一律不许进去。
周寅和小当最后来的,常瑞看今天店里这个情况,知道开不了门了,就让她们各自回家,今天的工钱照结。
小当两只小手抓着包链子,攥的指关节死白,今儿这围观的也有老熟客,有的人看见她了就抓着问两句,她虽然不敢大声说话,但是说出来的话都是有板有眼的。
“要是没加罂粟壳,你们店的生意为啥这么红火?整个一条街,没有比你们回头客更多的了!”
墙倒众人推,小当听见这种无端的指责,眼睛都红了,“我们店为啥回头客多?我们店里兹要是有一天生意不好,常老板能检讨一宿,第二天有啥毛病改啥毛病;但凡要是哪桌剩下的菜多了,常老板不管賍净,全放进嘴巴里自己尝,看看是不是店里菜有毛病。加没加罂粟壳,您自己个儿去问问老客人,人家到底是因为好吃想过来吃,还是因为不吃就没劲儿?”
这里头老熟客不少,他们来这吃的各有各的原因,甚至有的小年轻就为了来瞧小当一眼也是有的,几个人一对,下面的讨论开始变了方向。
小当站在人堆儿里,听见话音儿变了,这才终于敢抬头,这一抬头,她就看见了刚那个说话的人。小当倒吸一口凉气,拨开人群,绕到常冬龄身前,从后尾儿拽了拽她的衣角,“常老板——”
常冬龄刚一直在安慰张慧婷,没注意过人群,这会儿顺着小当的手看过去,她才看见三个因为被认出来已经落荒而逃的背影。那个人常冬龄前两天在医院里刚见过,绝不会认错,毛秀清!可她旁边那个两个……左边儿那个扎眼的黄毛儿是陈丽,右边那个男的……看身形儿,陈强?!
毛秀清竟然跟这俩人搅合到一起了!
常冬龄刚刚想不明白的那些事儿忽然就有了头绪,就陈强那些狐朋狗友,别的没有,要想弄点罂粟壳什么的,肯定难不倒他。而陈强愿意帮毛秀清的,估摸着是为了帮她妹妹报仇。这毛秀清倒也豁得出去,该碰的不该碰的都敢碰!
看来他们打的就是把事儿闹大的主意,而且要是一般的餐馆儿,这么一彻查就算查不出来罂粟壳,肯定还得查出来点儿什么别的,哪怕是卫生不达标呢?可惜,她这个如意算盘,在小饭店这,翻车了!
里头的人说检查就真检查,从后厨到前台,兹要是小饭店里头的,恨不得连蚂蚁洞都得钻下去检查检查,连昨天因为忙没来记得倒的放到后门儿的垃圾,他们都给拆开了一样一样查。
一查就查到了下午六点多,常冬龄他们一步儿没离开过门口,连饭没吃,就在这等着,卫生局还有炮儿局的人一出来就看见他们。
刚进去的时候还一个个的手背在身后呢,这会儿出来了,全都两只手交叠在胸前,刚刚那个耀武扬威的人愧疚道,“您三位……都是店里的老板哈?”
常瑞从鼻子里哼了哼,表示答应。他可不管他们是不是执行公务,反正刚才他们对他不也这态度吗?
“那个,我们仔细搜查了一下,店里头啥毛病没有,倍儿干净!”
张慧婷愕然,咋会这样?那脏手巾她没酘啊,没查出来?!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常冬龄,莫名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她投向后者。
常冬龄咳了一声,一副泼妇要骂街谁站的近谁遭殃的架势,随手扯了一个瘦弱的进了店,“你瞧瞧你们,把我店霍霍成什么样儿,横七竖八跟死人现场一样,一句倍儿干净,就想把我打发了?”
罂粟壳是大事,上头查这方面儿查的正紧,他们为了搜的彻底,才把人家店给弄的这么乱,为首的人追进来看也觉得不好意思,挠挠头,“我们帮您归置干净了,您看怎么样?”
“别,别,用不着。”常冬龄一掐脑门儿,指着从从批发市场批发来的桌椅板凳做痛心疾首状,“唉,这些,都是我从古玩市场一样一样淘来的,我们店里就指望这些东西撑撑门面了。”她眼睛提溜一转,看见对方深了一口气,明显是被她唬到了,唇角偷偷的翘起来一点儿又马上放下去,假意退让了半步,“这么的吧,我知道这也不是你本意,上头有压力嘛,对吧?”
那人把头点的像小鸡啄米。
“所以——”压力给够了,常冬龄见好就收,话锋一转,“你刚也说了,我们这店啥毛病都没有,给我们发个锦旗牌匾什么的,不算难为你们吧?”
“可……我们从来没有过这先例啊……”
被常冬龄拽进去的那个小瘦子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他们老大打断了,“哎哎,行!”
老大看这老板那个咄咄逼人的样儿,就觉得这人得是个刺儿头,能用一个锦旗就打发,简直是占了大便宜了,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常冬龄得偿所愿,心里满意极了,在他们走之前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对了,你刚说,我们这店是被实名制举报的?那人到底是怎么让你们肯定我店里有问题的?”
老大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一黑,带着人抓紧时间回去了。
日薄西山,常越送完领导回家,马不停蹄赶到东内大街,卫生局的人前脚刚走,后脚他就到了。上了车,张慧婷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她不敢相信的看着常冬龄,对自己没晾的那块脏抹布耿耿于怀,“咋回事儿?为啥脏抹布没查出来?”
常冬龄没骨头似的顺着座椅往下出溜,瘫在座椅上,她没想到慧婷还在纠结这事儿,“噗嗤”乐出声,“脏抹布咋啦?你又没拿脏抹布擦碗擦筷子,摆在脸盆里,人家还不知道你要洗吗?你啊,就是太爱干净了,才会把脏抹布当回事儿,你回头去别家瞅瞅去,哪家后厨能有咱家干净?”
要说别的,她没准儿还得捏把冷汗,但要说这种事儿,常冬龄就敢说,她这要是脏,整条街就没干净的!
第二天是礼拜日,本来该应接不暇的小饭店却门可罗雀,快十一点了,连个客人的影儿都没看见。要不怎么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呢?店里被彻查这事儿已经传开了,谁也不在意最后的结果,越传到后面儿就越离谱,好像亲眼看见小饭店被定罪了一样。
托小饭店的福,这条街上挨着他们其他的饭店各个人满为患,不为别的,他们就是好奇想看看这家用罂粟壳做饭的店长什么样。
“常老板啊……您看,今儿个阴天,没什么客人,店里不忙,要不我先走吧?”周寅于心不忍,平时老板对她不错,现如今老板遇到困难了,她也主动开口。毕竟少一个人,就能少出一份儿工钱,她没这顿工钱饿不死。
“不用,就在这站着,有你忙的时候!”常冬龄叼着个牙签儿,都火烧眉毛了,她还吊儿郎当,不着急不上火的。
约莫十二点,整条东内大街最热闹的时候,过来送锦旗的人来了,常冬龄大马猴儿一样兴奋起来,铺了一地她上午去买的小鞭炮,噼里啪啦的把一条街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把卫生局那胆儿小的小瘦子给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