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陈君霆难得有时间在家休息。他在跑步机上运动完之后洗了个澡,这时候门外传来门铃声。
知道陈君霆住在这里的只有唐宝婵,他还以为是她。不料打开门却看到了一个陌生女生,看上去年龄和唐宝婵相仿。
门口的池玉婷看到英俊逼人的一张脸,穿着淡蓝色家居服,脖子上挂着毛巾,头发上滴着水珠,看上去清冷俊逸又不失诱惑。
池玉婷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说话磕磕绊绊:“陈、陈先生,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是唐宝婵的家吗?”
陈君霆怔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唐宝婵的朋友,仍以为她住在这里。
陈君霆点头:“嗯,请进。”
池玉婷大方地伸出手打招呼:“我是池玉婷,和宝婵是多年的朋友。我在酒吧和你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道你记得我吗?”
陈君霆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礼貌地伸手自报家门:“陈君霆。”
随后语气顿了顿,继续说:“我是……她室友。”
“哦。”池玉婷恍悟地点点头,解释道,“我在这附近约了人吃饭,吃完饭打电话给宝婵,想约她逛逛的。不知道为什么,她电话打不通,我想着反正离她家挺近的,就直接来找她了。”
陈君霆不得已撒了个谎:“她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哦,那我可以在这里等她吗?”
陈君霆点点头。随后他给池玉婷准备了一瓶纯净水,回房间试着打唐宝婵的电话,不出所料电话关机。
陈君霆换好衣服,下楼和池玉婷说:“我出去有点事,你在这里等她吧。”
池玉婷脸上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心想他就这么信任自己,将房子留给一个陌生人?
她立刻起身说:“不用不用,我和你一起出去,在小区里随便走走,等她回来好了。”
“没关系,你留下吧。”说完转身离开房间,去了车库。
陈君霆曾送过唐宝婵一次,知道她住在哪里。
开车到达她家楼下,陈君霆试着再打一次电话,仍然关机。
唐宝婵的新家是独门独院的平房,此刻大门锁着,看来家里没人。
他无聊地坐在车里等人。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唐宝婵和一个中年女人一起有说有笑地回来,两人手里拿着购物袋,收获颇丰。
“唐宝婵。”他下车喊住她。
唐宝婵一愣,立刻为两人介绍:“这是我妈妈,这是我领导。”
陈君霆客气地打招呼:“阿姨您好。”
唐妈妈热情地回应:“好好好。领导口渴吗,要上来喝杯水吗?”
唐宝婵忙不迭替他推辞:“不用,领导找我有工作安排,妈,你先回家吧。”
“好好好,我回去做饭,领导交代完工作,有空的话上来吃个便饭。”
陈君霆微微点头示意。
送走了唐妈妈,唐宝婵看着陈君霆说:“你怎么来了?”
“你朋友在我家。”
唐宝婵一懵:“谁?”
“池玉婷。你电话打不通,她就直接来找你了。”
“哎呀。”唐宝婵懊恼地说,“果然一开始不应该撒谎的。”
陈君霆:“我刚刚说,我是你的室友。你想想一会儿怎么和你朋友说。”
唐宝婵想了想,有些苦恼:“看来一会儿只能将错就错,和她说我把别墅租给你补贴家用了。”
谎言一旦开始,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而陈君霆竟然被迫成为她的共犯。
未免引起池玉婷的怀疑,两人刻意错开时间回家。
唐宝婵一进门,沙发上玩手机的池玉婷立刻起身迎上她:“你终于回来啦,我等了你很久了。”
唐宝婵:“不好意思啊,我手机没电了。”
池玉婷:“刚刚门一开我看到了陈君霆吓了一跳,还以为走错门了呢。怎么那么巧,你把这里租给他了啊?”
唐宝婵含糊其辞道:“嗯,真挺凑巧的。”
池玉婷忽然觉察到屋子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人气,才想起一直没有看到唐妈妈。于是问:“对了,阿姨不住在这里吗?”
唐宝婵背对着池玉婷,懊恼地咬了咬唇,说:“哦,她现在住在郊区,那边环境安静,房子也便宜,她没事还可以去附近的花市逛逛。”
池玉婷说:“记得以前阿姨就很喜欢花花草草,没事就做插花,做得特别好看,像艺术品一样,你也学得有模有样。”
唐宝婵还沉浸在说谎的愧疚中,情绪低落,勉强一笑,说:“咱们出去吃饭吧?”
“好。”
两人来到附近的一家茶餐厅吃饭。唐宝婵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很容易选到好吃的店。
点完菜之后,池玉婷问:“陈君霆好高冷啊,虽然待人客气有礼,但总是给人距离感。你和他相处起来压力很大吧?”
唐宝婵说:“他那个人的确是有点冷,不过不惹他就好了。”
池玉婷好奇地问:“你说,陈君霆有没有女朋友?媒体好像对他的私生活很少报道?”
唐宝婵摇摇头:“不知道,没见过他有女朋友。他每天工作挺忙的,最近经常和助理加班到很晚。”
池玉婷忽然间邪恶一笑,打趣道:“你确定他和助理晚上在办公室只是加班?很多大老板忙到没时间谈恋爱,都是就近下手的。”
唐宝婵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他助理是男的。”
池玉婷嘴角露出一丝窃笑:“嘿嘿,男的那就更刺激了。”
唐宝婵:“你是不是耽美漫画看多了?”
这时候服务生端上来一盘烧腊拼盘,唐宝婵催促道:“快尝尝味道怎么样,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烧腊。”
池玉婷夹起一块叉烧吃进嘴里,鲜甜可口,感慨道:“嗯,好吃,果然还是你会吃,你不愧是专业的。”
唐宝婵得意地笑了笑:“那当然了,我不但会吃,还会做。”
池玉婷问:“你在学校还学做菜吗?”
唐宝婵点头:“学。除了理论课,还有实践课,教我们的都是酒店名厨,除了西餐,也有西点课。”
“我还从来没有吃过你做的东西呢。改天去你家吃你做的菜好不好?”
唐宝婵应承下来:“好啊。”
一顿饭接近尾声的时候,唐宝婵接到陈君霆的电话。
陈君霆:“你们吃完饭了吗?”
“快吃完了。”
“给我带点吃的回来。”
“你先吃什么?
“随便。”
好吧……又是随便。不过陈君霆在吃的方面的确不挑——除了不吃葱、姜、蒜、香菜、芹菜、韭菜等气味浓烈的东西。
唐宝婵每次都会小心地规避。
于是她打包了一个腊味荷兰豆带给陈君霆。
唐宝婵和池玉婷在公交站道别,并口头约定了有空一起聚餐。
唐宝婵回家后,把菜放到桌子上,说:“没事我就先走了。”
陈君霆喊住她:“等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唐宝婵小心地问:“什么事?”
“我的花生病了,你帮我看看。”
哈?就这?他语气郑重其事的,吓得她,还以为他要声讨自己呢。
唐宝婵来到花房,看到地上落下了干枯的叶子,花也因为没有及时浇水而委靡不振。
她拿起喷壶去卫生间接水,回到花房给花浇水。她忍不住惋惜道:“你看看你啊,养花又不好好打理,把它们渴成什么样了。”
随后又拿剪刀修剪枝叶。此刻的唐宝婵像个剃头匠似的,咔嚓咔嚓手起刀落。不一会儿,一盆野蛮生长的日本红枫在她手上出落得亭亭玉立。
陈君霆依着门框抱臂看着她,打趣道:“手艺不错,你们专业还教理发吗?”
唐宝婵笑着回:“是啊,修剪枝叶和理发的原理都差不多。你头发那么长,要不要帮你剪一剪?我可以在你脑袋上剪出一棵小树出来哦。”说完自顾自笑起来。
唐宝婵起身站在他面前,伸手想拨弄他的头发:“让我看看你的底子怎么样。”
“别闹了。”陈君霆本能地向后躲闪,避开了唐宝婵的魔爪。
唐宝婵嬉笑道:“你头发都那么长了,你是不是有洁癖,不喜欢在外面理发店剪头发啊?或者你嫌弃tony老师话太多?来,我帮你。”
说着伸手要拨他的头发。
陈君霆一直往后躲,直至退到墙上,避无可避。
唐宝婵成功地摸到了他的头发,将他的刘海向后一拨,眼前赫然出现了额头上的那道疤。
唐宝婵一怔,这才想起原来他留着长刘海是为了掩盖疤痕。
她踮起脚,定定地看着伤疤,脑袋越凑越近,试图近距离观察伤患处有没有好转。
陈君霆的声音蓦地在耳侧响起:“你对我就那么感兴趣?”
“哈?”唐宝婵眨了眨眼睛,一脸懵圈地看着他。
欸欸欸?什么什么?他刚刚说什么?
陈君霆即刻改口:“你对我的伤疤就那么感兴趣?”
唐宝婵松了口气——就知道他刚刚是口误,他怎么可能说出那么骚包的话嘛。
唐宝婵讨好一笑:“是啊,这么完美的一张脸,真的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陈君霆主动揭开刘海,将额角上的疤痕暴露给她看,紫红色的疤痕仍触目惊心,并不比在医院时好到哪里去。看来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消除。
又或者,跟在他身上一辈子。他还没有结婚生子,不会影响他择偶吧?
女人不会因为他的这点缺陷而放弃他吧?若是那样,他也太可惜了。
唐宝婵的心思千回百转,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化——愧疚,伤感,惋惜……
陈君霆像是窥见了她内心的想法似的,反过来安慰她:“没关系,不用你负责。”
唐宝婵惊讶地看着他——难道他会读心术不成!
这太危险了!继续和他相处下去她很容易暴露的。
唐宝婵羞得面红耳赤。
陈君霆在她脸上打量了许久,似笑非笑地问:“你脸红什么?被看的人是我。”
唐宝婵:“……”
唐宝婵下意识地摸了下脸,发现面颊滚烫。她立刻转身来到一棵榆树面前修修剪剪,这会儿她心思乱了,手中的剪刀也不听使唤了,几分钟后枝繁叶茂的榆树被她剪秃了。
陈君霆依旧倚着门看着唐宝婵。
他看出她的心不在焉,笑着说:“你住下来吧。”
“哈?”唐宝婵转过身一脸惊讶地看着陈君霆。
陈君霆解释:“这些花花草草需要你,你住下来帮忙打理吧。况且你朋友来一次就会来第二次,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突击,我总不能每次都打电话让你急匆匆赶来。那样次数多了总会穿帮的。”
唐宝婵不好意思地说:“没想到你现在还愿意帮我隐瞒,我……”
唐宝婵声音微颤,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陈君霆安慰她,声音温和:“没关系,你给自己一点时间面对,时间会安排好一切。”
唐宝婵心中一动,他分明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小虚荣,却为她保留了最后一点点自尊心。施恩不望报,真正的君子。
陈君霆说:“你选一个房间吧,我让酒店派人打扫一下。”
“一楼西边的保姆间就可以了。里面还有独立的卫生间。”
陈君霆笑道:“不用那么委屈。”
唐宝婵:“再大一点的我也负担不起房租了。”
赵敬霆:“谁让你付房租了?”
“那……我怎么住得心安理得啊。”
陈君霆轻描淡写道:“别和我计较这些我不在意的东西。”
唐宝婵沉默了片刻,最后像是表决心似的:“谢谢。我一定会拼命工作报答金霆的!”
陈君霆轻笑着说:“倒也不至于拼命,金霆不想要任何一个员工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