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也穿着汉服，打扮的就像古代的店小二。
他们端着托盘上菜，顺便报了一下菜名，“樱桃毕罗、醴鱼臆、冷胡突鲙、连蒸苲草肉饼、冻酥花糕……”
陆珺卓听着菜名，觉得自己就像个文盲，一个都不认识，不对，芹菜和秋葵她还是认识的，但是这两个菜也被做成了吃不起的样子。
李荧惑含笑看着她，“是我拜托老板做的。”
“嗯？”陆珺卓有点没反应过来，等她明白李荧惑话里的意思之后，心底的暖意一下就冲到了额头。陆珺卓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感动。
她没想到李荧惑会做到这种地步，看着这些菜式，也有一种参与到李荧惑人生的感觉。她吸了吸鼻子，“老板怎么会答应你呀？这种店应该很难让他们同意吧？”
“他听我说完之后，想买下菜谱，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来这里吃了。”李荧惑给陆珺卓夹了一筷子，“你尝尝看。这个肉饼，原本应该是用獐子肉做的，但是獐肉不好买，换成了鹿肉。”
“这些都是你们那的菜式？”
“嗯。”李荧惑虽然没有穿袖子宽大的衣服，动作间还是有一种行云流水的感觉。
配着度数不高的清酒，陆珺卓感觉自己好像醉得厉害，“你们那里用蜡烛吗？”
“最初是用的，后来世道乱了，换成了兽油。不过我听说，光线很暗，应该比不上灯光吧。”
对哦，李荧惑看不到，所以应该不会在意光线的区别。
吃完饭后，服务生把碗筷收走，陆珺卓呆呆地坐在凳子上，觉得自己也好像变成了精通诗书的大家闺秀。
“陆姑娘，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是什么？”陆珺卓脸颊微红，眼睛亮亮的，有一种少女的纯稚可爱。
李荧惑起身，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来一个箱子，放在陆珺卓面前。他打开箱子，缓缓道：“这也是我做的，希望姑娘能喜欢。”
“这是……”
箱子里放了很多本书，大概印刷的时间不太久，还有淡淡的墨香。
书的封面很熟悉，认识鹿陶之前，陆珺卓曾经一天刷好几遍，就为了等它更新。
是《九渊》。
“完结了吗？”陆珺卓问。
如果没有完结，李荧惑还这么搞她，她一定不会同意结婚！
“完结了。”李荧惑说，“这不是鹿陶话的那个，是我自己画的。”
陆珺卓震惊，“你还会画画？”
李荧惑连字都写不好，竟然会画画！
李荧惑无奈道：“我还会雕刻，如果画的不好，雕出来的样子肯定不好看。”
“说的也是。”陆珺卓忍不住吐槽，“你写字那么难看，不会是用眼睛做借口，根本不想练字吧？”
李荧惑微笑看着她没有说话。
陆珺卓翻了翻漫画，果然风格和鹿陶那版有很大区别。李荧惑更加细腻，血腥的场面少了很多，增添了一些“李荧惑”的心理活动，这个角色在李荧惑这里彻底洗白，偶尔会别扭傲娇，还有几个算计别人的镜头，但是一点都没有反派的样子。
“这才是真正的我。”李荧惑说，“你可以慢慢看，我会把我的一切，完完整整地告诉你。”
陆珺卓对李荧惑的信任，来自于对他知根知底。但是李荧惑能感觉到，陆珺卓还有一些疑问。
他在古代的经历实在难以说清楚，陆珺卓虽然相信他对感情的忠诚，但是有关运气、魔物，还有他和陆恣芳的关系，可能存有疑虑。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陆珺卓了解清楚。
李荧惑说，“陆姑娘，这个世上我只有你，所以我把我自己送给你，你要不要？”
陆珺卓害羞到爆炸，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矜持什么，尽管心里已经波涛汹涌，表面上依然是羞涩的样子。陆珺卓笑容温柔，眼底含着泪光，声音略微哽咽，“我当然要。”
她说，“你是我的！”
李荧惑拿出一只小盒子，“这个时候送上戒指，有些不合氛围，但也不会留下遗憾。”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提前买好的戒指，李荧惑有点忐忑，“买的时候没有询问你的意见，很抱歉。如果你不喜欢，我愿意陪你再去买一对。”
陆珺卓“噗嗤”一下笑了，伸出手来，“给我戴上吧。”
李荧惑半蹲下，握着陆珺卓的手，将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
接着他又拿出一支白玉簪子，“现在我想把它送给你，还请陆姑娘不要嫌弃。”
陆珺卓说。“可是我不会用簪子簪头发。”
“夫人不必担忧，交给为夫就好。”李荧惑站起身，带她坐到梳妆台前，对着光可鉴人的铜镜坐好，解开她的发圈，用梳子理顺，再用簪子束好。
镜子中的两个人无比般配，陆珺卓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我感觉再也不会有比你更好的人了。”陆珺卓站起来，转身抱住他，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想和你原地结婚。”
李荧惑说：“我想吻你。”
-
两个人的婚礼不算浩大，但是处处透着诚意。
陆逐、段一雯、夏承、夏河他们都来了。
夏河臭着一张脸，像是来砸场子的。看到李荧惑和陆珺卓恩爱地成双入对，视线渐渐变得仇视。
他已经知道李荧惑曾经是个盲人了，可是当他知道的时候，李荧惑都已经复明了。
凭他的体格，绝对打不过李荧惑，更不可能抢亲。
夏河只能眼睁睁看着李荧惑将他心爱的女孩带走，留下一个挑衅的眼神。
陆逐什么都不知道，他刚成年没多久，家里不允许喝酒，趁着姐姐的婚礼，陆逐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喝了。他过去给夏河敬酒，“兄弟，让我们祝福新人百年好合！”
夏河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拿起酒杯，一口干掉。
陆逐鼓掌，“爽快！”
夏河说，“再来！”
陆逐又给他敬了一杯，然后到别的桌上去了，留下夏河独自和闷酒。
李荧惑和陆珺卓招呼完客人，很晚才回来休息。陆珺卓提前准备好了小甜点，饿了就吃一点。婚礼这天特别累，李荧惑还好，陆珺卓穿着高跟鞋站了好久，一动都不想动。
两个人正打算休息，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
他看了一眼陆珺卓，“我出去看看。”
陆珺卓直觉不是什么好事，“等等我，我们一起。”
门口一个醉鬼躺在地上撒泼。
李荧惑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了？”
夏承在一边拿着手机录视频，“没事，他失恋了，触景生情。”
“那也不能在这里，还是早点送回去休息吧，别生病了。”毕竟是自己的婚礼，李荧惑不能不管。他上前，把醉鬼翻了个身，发现竟然是夏河。
再看夏承录视频的动作，都似乎意味深长了起来。
夏河意识不太清醒，抱住了李荧惑的手臂，一边哭一边大喊，“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珺珺！你不要离开我——啊——！”
陆珺卓：“……”
陆珺卓现在只想说，夏承干得漂亮。她对夏承说，“我看着挺有意思的，你录好视频能不能发我一份？”
夏承：“ok。”
夏承录好视频，收起来手机，和李荧惑一起把人送回了房间。夏河毕竟是他弟弟，夏承就留下来照顾他，用不着李荧惑帮忙。
回到婚房之后，李荧惑和陆珺卓相视一笑。
陆珺卓道：“以前被人排挤，觉得很难受。最开始的时候，我一直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时常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坏。后来无论怎么做，他们都不喜欢我，我才意识到根本原因不在自己身上。”
李荧惑说，“是他们做的不对。”
“嗯，现在我已经明白啦。”陆珺卓说，“善良不应该是一味地忍让，所以我才喜欢漫画里的陆恣芳。对了，陆恣芳真的是漫画里这样吗？”
“你指的是脸吗？我也不知道。”李荧惑没见过陆恣芳的样子，他一生下来眼睛就看不到。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真的那么保护你吗？”陆珺卓脱掉了鞋子，婚纱和头上的饰品也都摘掉了，坐在椅子上，回头看着李荧惑，“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爱情叫做同性恋……”
“你在乱想什么？”李荧惑哭笑不得，“我当然知道了，那时候比现在开明多了，跨越种族的恋爱也不是没有，我不是那种一窍不通的人。”
“也是哦。”
“至于陆恣芳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漫画里不是都说了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陆珺卓说，“就是觉得靠陆恣芳的责任心，还有你爷爷的嘱托，不能让他这么对待你。你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奇怪，像朋友，又好像超越了朋友。”
“因为他曾经是我的属下吧。”李荧惑淡淡道，“他答应爷爷会照顾我，就像是同意做李家幕僚一样，我不知道爷爷做了什么才让他同意，估计这背后也有更深一点的原因。后来他的实力变得强大，碍于我曾经是他的主人，对我有几分恭敬。”
陆恣芳见过李荧惑小时候可怜巴巴的样子，除了恭敬之外，还有对待弟弟一样的怜爱。他是个很体贴的人，会担心自己越过李荧惑，让李荧惑心里不高兴，所以一直把控着对待他的态度。
后来两个人熟悉起来，成了真正的生死之交，这种相处的模式也没变过。
实力不相等之间的主仆早已命运相连，他们信任对方，确定对方不会对自己不利。但是又像是兄弟，李荧惑又处于弱势，在外人看来，应该确实怪怪的吧
李荧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只在乎陆珺卓的看法。他尽力用语言表达清楚，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陆珺卓听明白没有。
陆珺卓说：“如果你不是我老公，和陆恣芳组cp也挺萌的。”
李荧惑的重点一下就歪了，他从后面抱住陆珺卓，“再叫一遍好不好？”
“你起开！别碰我，还没有卸妆呢。”陆珺卓挣开他，看到李荧惑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今天结婚，他没有戴眼镜，视线有些空茫，让陆珺卓想到了他眼睛看不到的时候。陆珺卓感叹道，“你好像狗哈啊。”
李荧惑又过去抱住了她，“如果我和狗哈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嗯……”陆珺卓犹豫了一下，“救你。”
李荧惑：“你竟然还要思考。”
陆珺卓：“狗勾会游泳，我不知道你会不会。”
“我也会。”李荧惑亲亲她的脸，“快点卸妆好不好？一会儿让你看看，我游得怎么样。”
“如果你也会，那我就谁都不用救啦，你们自救吧，我在岸上给你们加油！”陆珺卓将卸妆水倒在化妆棉上。
李荧惑有些委屈，“你就知道气我。”
陆珺卓卸好了妆，洗干净脸，又敷面膜。李荧惑全程坐在床边，虽然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外露，陆珺卓就觉得他像个等待君王临幸的小宫女。
她终于洗漱完毕，过去抱住李荧惑，亲了亲他的脸，“今天不要闹了，我好累。”
李荧惑幽幽道：“人生三大喜，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
陆珺卓小声说：“还有久旱逢甘霖。”
“……可以人工降雨。”李荧惑道，“我以前不会写字，年纪也大了，错过了金榜题名。他乡遇到的鹿陶，又那么讨厌我，时刻想弄死我。难道你连我的洞房花烛夜也要剥夺吗？”
“你好幼稚！”陆珺卓说，“好了好了，不会剥夺你的快乐，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