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蘅不明白的是，这样的事儿有什么好拿出来吹嘘的？
“旁人若是遇上，巴不得藏着掖着，你倒是好，还整日拿来显摆。真当旁人不知你的底细？”
顾昭蘅到底是还有些顾虑，因而说话并不算太过难听。
真按着她的性子来，她都想要上手给姜丽娘两巴掌了。
“四公主说笑了，臣女出身承恩公府，那可是太后的母家。身份纵然不高贵，却也远不及公主所言。”
“小的明白，小的这便去拿了账本来，”说着，张掌柜又犹疑了片刻，“只是公主，恕小人多嘴，您要多少年的账册？”
真要是个脑子倔的主儿，非得要上个十年八年的账本，他们也麻烦。
倒不是说从前做了假账，只是这些东西早早的封存了起来，许久没有人动过了。
要依着大魔王从前的性子，她非得把从前这些年的账册全都要走，可眼下——
“周妈妈怎么说？”专业的问题还是要靠专业人士的，顾昭蘅神色自然的侧眸。
周婆子恭敬的欠了欠身，“依着老奴来看，如今正是事儿多的时候，公主名下的铺子也多，只需要上近两年的便可，等把这拢清了，在去查从前的也不迟。”
这倒也是，路得一步一步走，再是着急也没用。
“那便依着周妈妈所言，”顾昭蘅很是干脆的应了下来，“劳烦张掌柜了。”
张掌柜连称不敢，打发了人去取账册，心底对顾昭蘅这新东家却是更佩服了几分。
这若是要个自大的人来瞧，说不准还觉得顾昭蘅实在是没个主意，可张掌柜却觉得自己这新东家真真是深不可测，更是坚定了绝不作妖的心思，毕竟这新东家可一点都不是刚愎自用的主儿，她很清楚什么事自己做的来的，什么又是自己做不来的。
这比起那什么都不懂却还要胡乱指挥一通的人可好多了。
顾昭蘅自是不知道张掌柜在想什么，拿到了那账册，她便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了。
“日后每隔三两月，我便会差人来取一次账册，还望张掌柜提前准备好，”顾昭蘅起身，任由听妤为她抻平了衣裙上的褶皱，她不笑时，眉眼间的那股子冷淡便极为明显，叫人根本不敢做什么多余的事儿，“届时来人身上会带着我的印鉴，张掌柜可别认错了才是。”
张掌柜连连点头，“公主放心，小人定会准备妥当。”这规矩本就如此，张掌柜原本还担心顾昭蘅不懂这些，如今看来倒是她多虑了，便是公主不懂，她身边跟着的那几个婆子也是不好糊弄的。
只盼着这莫要有哪家不开眼，非得想要来开罪这位主。
若是连累了他们可怎么好。
毕竟——谁不想跟着个好东家呢。
如今虽只有一面之缘，说上了那么几句话，可张掌柜对顾昭蘅的印象却是好极了。
他们这新东家有一身锦绣从里养出来的好气度，却没有勋贵子弟身上的架子，纵然总是眉眼冷淡，却也比那嚣张跋扈心思阴毒的要好上许多。
还好他没犯蠢，这位主儿可还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日后借着这位主的势，生意不愁不红火。
从前张掌柜还觉得定国公府这东家不错，如今在一比，却是根本不如顾昭蘅的。
至少，顾昭蘅不会如那位老夫人一般喜欢指手画脚的，也没那阴毒的心思。
顾昭蘅也没多为难张掌柜，这人做事倒是很合她的心思。她原本还担心这一品楼有店大欺客的做法，如今自己亲自来探却是放心多了。
顾昭蘅从来都是喜欢聪明人，这张掌柜既是聪明，她也懒得换个人，人心隔肚皮，便是换个她觉得好的，日后也难保不会养大了心思，还不如就用张掌柜。
至少这张掌柜已经在一品楼多年了，也没见出过什么大的纰漏，想来是个做事滴水不漏的。
顾昭蘅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去那书斋走一趟，便回宫罢。”余下的那些小店铺，却是不需她亲自去了。
等来日叫听妤和几个婆子走一趟也就是了。
真要顾昭蘅一家接着一家的去瞧，这银子能不能赚到不知道，她大约会先累死是真的。
左不过听妤得用，行事稳妥，在跟着个经验丰富的婆子，不愁事儿不能成。
听妤眼睛一亮，自是听出了顾昭蘅的未尽之意，她想了想又道：“不若日后叫清竹也来。”她们公主和清竹情分深，不是她能比得上，听妤无意来与清竹相争了。
可她们公主身边如今得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怎么也得多教几个机灵的出来。
“清竹——”顾昭蘅凤眸微眯，能护着原主跌跌撞撞这么多年，清竹那小姑娘便是手腕不行，可脑子还是有的，如今不过是因着被打压了太多年，一时间还没缓过来，可若是教上段时日，也是能独当一面的。
“倒是也可以，”顾昭蘅又想了片刻，“那几个小的你也瞧瞧，挑个机灵的教也就是了。”
她要那么多十项全能的丫鬟做什么？虽说得用的是越多越好，可这终归是难了些，眼下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哪能让听妤在这事儿上耗费太多时间。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到了书斋，亦是拿了两年的账本。
本来省事儿的很，可大魔王却偏偏看上了那些话本子。
这宫中藏书阁里多的是晦涩难懂的圣贤书，那个可不是顾昭蘅现在能看的来的，这算来算去，竟也只有钟远琛给她送来的那些还有些意思，可在是有意思的东西它也就经不住天天看呐。
书斋的掌柜也是机灵，“我给公主挑些有趣儿的，都是这段日子卖的最红火的。”
顾昭蘅矜持的点了点头。
“您看完了只消派人来传个话，小人再给您挑。”
这人这样上道，顾昭蘅心底满意极了。
这出宫时空空荡荡的马车，回宫的时候却是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玩意，顾昭蘅可算是收获颇丰。
从前不是带着听妤便是带着清竹，今个那两人倒是难得的都不在，她也只好随便带一个了。
好在这小丫头生的也讨喜，瞧着也是个懂规矩的，带到她皇祖母的面前也不必担心。
“是，”那小丫头似乎没想到自己竟有幸能随公主一齐去寿安宫，到底也是年纪还小，心底欢喜便都写在了脸上。
“你叫什么？”顾昭蘅努力的放松了身体，任由这小丫头捣鼓她的脑袋，漫不经心的问道。
“奴婢、奴婢名唤思雯，是、是来公主这里前，掌事姑姑给奴婢起的名儿。”思雯受宠若惊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