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姐心底清楚得很。”顾昭蘅日子原本过得很是无趣，可今日来了一趟长公主府，霎时开怀了几分。
果真逗逗她家皇长姐还是很有意思的。
“你若无事便回宫去罢。”顾和蓉睨了她一眼，“我可还有正事要忙。”
她和这小东西天生不对盘，还是莫要太亲近为好。且……不打发了顾昭蘅，她要如何去茗茶坊？
总不能带着条讨人厌的小尾巴去见辛垣。
顾昭蘅双眸微眯，盯着顾和蓉看了半晌，颇为认真道：“皇长姐带我一起去茗茶坊罢。”
她也是有日子没去过了，又听说如今茗茶坊一座难求，自是打定了主意要同顾和蓉一起去了。
——她家皇长姐一瞧便是要打发了她自己去听琴的。
顾和蓉：“……”她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虽说被顾昭蘅戳破了小心思，顾和蓉还是顽强地拒绝：“那等地方，我自然是要单独前去的。你若喜欢便改日再去好了。”
她自是不肯当着顾昭蘅的面同辛垣说话。那丫头鬼灵精，谁知道日后会不会拿着这事儿来要挟她？
顾和蓉可是当真在意辛垣的。
顾昭蘅眨眨眼，对她的拒绝半点不意外。
可……她就是要亲眼瞧瞧这二人如今进展如何才能安心，自是不在意顾和蓉的拒绝。
“无妨，皇长姐若不带我去，我自己去又是如何，还怕那掌柜不肯给我带路吗？”顾昭蘅扬了扬眉，朝着她皇长姐展颜一笑。
那小姑娘眉眼弯弯，笑得来好看极了，瞧着无辜又懵懂，顾和蓉却只想挠她。
她果然是最讨厌顾昭蘅了，这丫头生来就是克她的！
事已至此，顾和蓉只得捏着鼻子带着顾昭蘅去了茗茶坊，那小丫头说的也没错，她原是茗茶坊的常客，又不曾刻意收敛过身份，掌柜大约也是识得她的。
与其让这小姑娘忽然冒出来捣乱，还不如现下带着一起过去，左右放在她眼皮子底下还让人放心些。
顾和蓉安慰了自己良多，可目光落到顾昭蘅身上时，还是不由带了几分憋闷。
她从前同顾昭蘅对上时，胜负总是在五五之间，可算起来……如今她却总是吃亏，让那小丫头占便宜了。
这般想着，顾和蓉眼底不免多了几分怀疑。
顾昭蘅一派泰然的回视，甚至还朝着她皇长姐又笑了笑，戏谑道：“皇长姐这般瞧我作甚？我又不曾改名换姓。”
她还是很喜欢偶尔同顾和蓉见上一面的，实在是……很有意思。
顾和蓉生在皇家长在深宫，却好似半点弯弯绕绕都不曾学到，只学会了横冲直撞，看多了……还觉得她有些傻的可爱。
虽说顾昭蘅自己前世亦是如此，但她皇长姐不知道啊，是以她与顾和蓉相处起来还是很愉快的。
她们既是生来不对付，这顾昭蘅开心了，顾和蓉自然高兴不到哪里去。
长公主殿下沉着脸，凤眸时不时的瞪上顾昭蘅两眼，看着她那张生来带着几分无辜懵懂的漂亮面孔磨了磨牙，恨不能现在扑上去在她脸上画个墨水乌龟，省得她再出来蛊惑人心。
顾昭蘅自是不知道她皇长姐那般丧心病狂，依旧朝着她笑的好看，“皇长姐？”
顾和蓉嗓音僵硬，凶巴巴的道：“干什么！”
顾昭蘅不知她这又是怎了，可念在方才坑了人家的份儿上，颇为好脾气的喔了一声，又慢悠悠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好似走过头了。”
她可是茗茶坊的常客，哪里还能不清楚茗茶坊的位置？
顾和蓉：“！”
长公主急忙掀开帘子看，又没好气的道：“还不快给我拐回去！”
大约是顾和蓉凶名在外，她这还不曾说些什么，那车夫便拐了回去后，便战战兢兢地在外头求饶，直道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求长公主殿下饶他一命。
顾昭蘅听得直皱眉，这车夫……分明是不大对劲儿。
顾和蓉纵是脾气不大好，可平日也不是说见着谁都要抽一顿的。这人倘若真是长公主府的下人，当知不过一件小事，又是大庭广众之下，顾和蓉不会责罚他才是。
他这倒是像要把顾和蓉架在火上烤一般。
依着顾和蓉那性子，大约是不会喜欢这人声泪俱下的求饶。
虽说她家皇长姐原本也无甚名声可言，再多背上一条苛待下人亦无可厚非，但到底也由不得旁人来指摘才是。
看顾昭蘅的面色不对，清云眯了眯眼睛，娇声喝道：“糊涂东西，本就误了主子们的事儿，竟还不快些补救，可还记得自己是做什么的？”
说话间，清云探出了身子，略向后一招手，便有人来替那车夫。
顾和蓉面色一沉，亦是回过味儿来了。
顾昭蘅略略掀起了帘子，见周围百姓并无异色，显然没把此处之事当回事，这才松了口气。
“皇长姐，你府上之人，可还需多加管教才是。”
她方才出手相助，顾和蓉一时也寻不到人家的错处，只好别别扭扭的道了谢，又颇为不自在地狡辩道：“我治下严明，府中自是不会有白眼狼。”
显然长公主殿下自己也知道这话立不住脚，说罢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顾昭蘅。
顾昭蘅忍俊不禁，笑眯眯道：“皇长姐同我客气什么。”
“这车夫，你打算如何？”
顾和蓉凤眼里划过几分厉色，“我府上自是容不下小人。”
她本就是烈火一样的性子，眼底从来容不得沙。
顾昭蘅却摇了摇头，“太过显眼可不好。”
“那你说该如何？”顾和蓉颇为烦躁，她是真真不大喜欢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总不能、总不能白白放过他。”
“你若信我，便且不要急着用罚他。只严加看管起他的妻儿老小来，再去问他何人指使。”顾昭蘅眉眼渐渐严肃，“真若罚了他，才是落入下乘。”
顾和蓉哼了两声，不情不愿的应下了。
顾昭蘅细长的眉微拧，一时间想不通是谁要败坏她家这位皇长姐的名声。
这……这也不是什么好买卖。
不过依着她家皇长姐的性子，怕是平日里得罪的人也少不到哪里去，被人家报复一下仿佛并不算奇怪。
原本便是离茗茶坊很近，不过是因着出了点小插曲才耽搁了一会儿。
是以两人还不曾说上几句话，马车便又停了下来。
顾昭蘅与顾和蓉都已经是茗茶坊的常客了，自然是熟门熟路的随着小厮往里走。
顾昭蘅本以为今日已经不会再生出些旁的波澜，正满心想要听琴喝茶，目光里却蓦然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