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已是天黑。
说来也是奇怪，姚清说醒来便醒来，没有任何的异样，脑子里一片清醒。
眨巴了好几下眼睛，转过看向床榻远处。
姚澈正坐在桌前，低头看着什么，全神贯注，并未注意到姚清醒来。
虽是清醒，姚清还是担心脑袋不对劲，停顿了好片刻，低低起声：“小澈。”
“我在。”
姚澈头还未抬，声音先落。
小澈，是两人还未长大时，姚清总爱喊姚澈的名字。
起身倒水，转身往床榻方向走去，小心翼翼扶着姚清坐起身，姚澈将茶盏送到了姚清的口边。
姚清身子疲乏，有些无力，视线看过姚澈认真的面庞，继而垂下眼，小口抿着茶水。
末了，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意：
“你好像好久都没有给姐姐倒过水了。”
姚澈撇开眼看向别处，答非所问：“方才太医来看过了，说你是疲劳过度引起的晕眩，得多躺两日。”
“好，我知道了。”
姚澈从小就是有着小傲娇的孩子，这一点，姚清再清楚不过。
见姚清喝完了茶，姚澈起手将茶盏收走，想要送回案桌上。
“你真的喜欢成忆昔吗？”
姚清敛下心神，轻轻问出声。
姚澈脚步停住，没有回身，也没有应声。
“你从小就比别的孩子聪明，你不会没有看出来，成忆昔喜欢的是成陌。”
“他们，”
“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说到底，姚清实实在在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弟弟。
眼眸重重闭了闭，姚澈缓缓回身，看向自己的姐姐：“我知道。”
“姐，”
“那你知道，成陌，其实一直都不喜欢成忆昔吗？”
思绪愣住，姚清怔着看着姚澈，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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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日子，倒也是安稳。
姚清和姚澈约法三章，若非急事，两个人尽量不要见面。
对于后宫里头的这些女人，就算姚清现今一点都不怕，可还是要提防着才是。
加上，自己殿内，可还留着一个皇后派来的人。
晚秋，天色暗得早，午时的阳光最显温热。
吃完午膳，姚清照例搬了摇椅躺在殿院内晒太阳。
红苕和莞尔守在姚清身旁整理着这几日要晒的红枣果子。
未时三刻，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
女子小心翼翼从外头走入悠哉殿。
莞尔回头，看向来人。
女子，是飞兰。
飞兰动作显得格外小心，一点一点向着三个人方向靠近。
团扇遮着眼睛挡着刺眼的太阳，姚清闭着眼，薄唇微微张开：
“回来了。”
飞兰动作一僵，神色凝重，看了一眼姚清，步子小小地向着她们走去。
“娘娘，奴婢回来了。”
飞兰声音如蚊子一般低低而起。
红苕转眼同样看向飞兰，口中想要说什么，却是犹豫了一瞬，收回了视线，垂着头不在说话。
浑身被晒得暖洋洋的，姚清整个人都像是快要融化在这片温暖里。
“你的主子，这次跟你说什么？”
自从那晚，飞兰将所有的东西和盘而出告诉姚清后，对于飞兰，姚清的态度明显有了改变。
过往从不会让她做的事情，也会安排她去做。
更甚的是，姚清不仅没有拦着飞兰去栖凤殿通报情况，反而是鼓励她经常回去。
唯独的要求是，回来后，必须将所有的情况都汇报给她。
飞兰模样胆怯着，垂着脑袋走到姚清身旁，视线闪烁着看了一眼红苕和莞尔。
“皇后娘娘让我尽快接触到娘娘的膳食，好能……早日下毒。”
自从被姚清戳穿一切，飞兰倒也是并未多有遮拦，如实将所有的东西告诉给了姚清。
说到底，自己不过就是皇后娘娘的一颗棋子，若是被捕被抓，皇后娘娘只会是弃了自己。
倒不若自己策反，站在荀晓清这一边，至少眼下，自己可以苟延残喘一口气。
闻言，姚清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不是每日都是你和红苕安排我的膳食了吗？”
“你有的是机会。”
将所有的东西摆在明面上来说，姚清丝毫不惧，她赌的就是飞兰她不敢。
果不其然，姚清声音刚落下，飞兰急切着上前一小步：“我没有！”
停顿了一瞬，似是意识到自己说话语气的不对劲，怯懦着收回语气：“奴婢本就是可有可无之人，在娘娘殿上，奴婢才觉得自己是个可以做事的人……”
“奴婢选择站在娘娘这一边，就没有想过背叛娘娘……”
姚清嘴角的笑意越发加深，脚下微微用力，晃了晃自己的摇椅，抬手拿开了自己遮掩眼睛的团扇，笑看向飞兰：“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计中……”
最后一个计字还未出口，姚清的视线迅速捕捉到了飞兰面上的不对劲，身子微微撑起，眸光凝重：
“你被打了？”
话一出口，莞尔和红苕的面色同时起了变化，皆是起身向着飞兰方向靠去。
飞兰顿时慌张了起来，措手不及地向着后头退去。
“红苕，去取金创药来。”
姚清头脑清晰，轻声吩咐了下去。
宫里女子向来都是要将发髻梳妥当，极少会有人将头发披散下一绺的模样。
此刻，飞兰便是左侧面庞留下一绺发，嘴角，隐隐有着鲜红血迹。
莞尔动作很快，不等姚清示意，将飞兰拉到自己坐的位置，动作温柔地撩起了她落下的那束发。
红肿且带着血疤的面庞，瞬时入了姚清的眼。
姚清眉头微蹙，没有说话。
很快，红苕便取了金创药从屋里跑了出来，同莞尔两个人一起，格外细致地给飞兰上了药。
整个过程，姚清一言未发，只是静静地凝神看着三个人。
直至将药上完，莞尔和红苕重新退开身形。
姚清神色略显深沉，一点一点看过飞兰的面庞：“她为什么打你。”
闻声，飞兰的呼吸都是有了些不平稳，垂着的视线闪烁了好久，才是想好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皇后娘娘说，奴婢来悠哉殿已是快两月有余，却还未能对娘娘下手……”
“说奴婢是无用之人……若是三日之内，还不下毒，就要换人来娘娘殿上……”
“奴婢求了好久……皇后娘娘气不过，便打了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