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四章顾头不顾腚
老虎大王病恹恹的趴在平台上偶尔抬起头朝四周看一下没发现感兴趣的东西就重新将脑袋趴在爪子上慢慢的舔舐自己爪子上的短毛。
云音坐在老虎身边抱着膝盖同样的百无聊赖。
另外一只半大的老虎则在院子不断地奔跑翻滚似乎有发泄不完的精力。
毛孩背着一捆绳子从院子里走过云音很想叫住毛孩问问父亲的消息不知为何又闭上了嘴巴。
红袖双手抱在胸前不见裙摆飘动人却很快来到云音的身边。
不等红袖说话云音就告饶道:“我今天不想背书。”
红袖闻言轻叹一声道:“我今天也没有教你读书的心思咦你母亲呢?”
云音有气无力的道:“进城了。”
“去干什么?”
“去迎接那个远嫁归来的怀化公主去了母亲说那是我汉家妇人的骄傲。”
红袖闻言从袖子里取出一本精致的笔记本打开木质的外皮用炭笔在上面迅速的写了一些字。“
云音怒道:“我母亲现在不能出门了吗?”
红袖悠悠的道:“总要记清楚的咱们家现在要关起门来过日子不能沾染是非。”
云音学着大人的模样叹口气道:“耶耶总是要出征阿光也出征只留下一个没用的张安世。”
话音未落刚好从她们身边经过的张安世就一头撞在柱子上。
他揉着发红的额头咆哮道:“我怎么就没用了?”
云音鄙视的瞅了张安世一眼道:“有本事打跑金日磾才是本事。”
张安世靠着老虎坐了下来瞅着被冰雪覆盖的荷塘低声道:“我不是没有试过我真的打不过他。”
“不让他进门你也做不到吗?
我看到他就烦!”
“不成师傅临走前留下话了不得阻碍金日磾继续求学所以我不能阻止他进家门。”
“小光在的时候金日磾就不怎么敢登门。”
张安世叹了口气就把脑袋埋进老虎厚厚的颈毛中觉得生无可恋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跟着师傅远征算了。
照顾偌大的一家子人比战场上跟匈奴人厮杀还要难。
长安城的宵禁自从大军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开禁大军明明都离开了长安附近的军兵却比以往更多。
直属皇家的近卫们似乎一夜之间就从地里冒出来了很多没来历的人突然之间就出现在长安城了并且手握重权云氏以前构筑的关系网似乎在一夜之间就消失了。
那些熟悉的面孔不是被派遣去外地做官就是去了中尉府听差负责支应大军粮秣运气不好的那些人则被关进廷尉大牢等待最后的审判。
不仅仅是云氏曹氏霍氏也是如此霍氏主持的铁器买卖被桑弘羊严令禁止了。
云氏钱庄里的冶金作坊如今连铜器都不许铸造至于银器金器必须在大司农官员的监视下进行。
曹氏的咸鱼买卖也被禁止了咸鱼上再也不能裹上厚厚的一层盐壳子售卖了。
至于钱庄更是被皇帝强行借走了大笔的金银如今张安世不用再担心如何借贷给客户钱粮了而是在为每日需要兑付的到期存银如何兑付发愁。
关中平原上轰轰烈烈的大开发场面已经消失了往日密密麻麻冒着黑烟的各色作坊如今冒烟的没有几家尤其是烧砖的砖窑早就停产很长时间了。
想到这里张安世就越发的怀念起师傅跟大师兄来。
云音见张安世悲伤地样子也觉察到自己说的话似乎不合适就柔声道:“对不住啊……”
张安世把脑袋从老虎的脖颈里抬起来看着云音道:“别说这句话师傅说过当一个人对你说对不住的时候他一般就准备继续的对不起你。”
云音碰了一鼻子的灰就扭过身子不理睬张安世了。
红袖瞅着张安世道:“银钱头寸很紧张吗?”
张安世揉揉红鼻子道:“抽调了蜀中钱庄的六成存银也不知道能支持多久。
到了年底还有更多的人要来钱庄提钱现在大家伙都在尽力的隐瞒钱庄缺钱这个消息。
我现在就害怕有心人把这个消息透漏出去那样一来会有更多的人前来提钱。
如果钱庄提不出钱来呵呵……师傅数年的心血就会付诸流水。”
红袖沉吟片刻道:“家里还有一些存金估计在两万金左右你可以全部拿去应急。”
张安世红着眼圈重重的在大腿上拍了一巴掌道:“如果陛下不要一次性的抽调二十一万金我们的资金是足够的应付多大的危机都没有问题。
库房里的金子其实就不是陛下的也不是我们的而是百姓们存进来的。
他遇到难事我理解慢慢抽调保证钱庄的流水正常这才是合适的法子不能为了救急就杀鸡取卵啊。”
红袖轻蹙峨眉疑惑的道:“其余钱庄也是一样的下场?”
张安世苦笑道:“老熊快要抹脖子了在桑弘羊家里大哭了一场被人家的家将给丢出来了至于韩氏不说也罢还想从我这里调运一些头寸……
我如今的日子过的胆战心惊唯恐那些在钱庄存了银钱的人上门挤兑那样……就全完蛋了。”
“你今天上门就是为了这件事?”
张安世点点头道:“阿音刚才说我没用我之所以没有反驳就是因为她说的是对的我真的没用啊。”
红袖冷哼一声道:“抬起头来我云氏还不至于被些许银钱就逼上绝路。
跟我来一起去见细君!”
张安世不知道红袖师娘的豪气是从哪里来的不过能有这么大的口气应该是有解决办法的。
“如果家里有钱我们也不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一旦被陛下知道了他又会来抽调银钱的。
这个时候陛下才不会管钱庄的死活呢他只想体体面面的完成这次北征还是在不搜刮百姓的前提下完成北征。
到时候陛下定会成圣明君主我们则会成为侵吞万民钱财的硕鼠下场比满门抄斩好不到那里去。
钱庄的大掌柜申屠良已经做好了被官府拿去当替罪羊砍头的准备了。”
红袖喝道:“放稳心神不就是一点钱吗?难不住我们!”
张安世连连摇头道:“不仅仅是一点钱的事情还要防备陛下抢劫。”
红袖冷笑道:“他不敢抢的!”
“长门宫的钱?”
张安世似乎有些开窍了不过他马上哇哇叫道:“长门宫的钱也被陛下席卷一空。”
红袖不理睬张安世匆匆的在前边走张安世只好快步跟上他觉得这件事处理起来非常的麻烦。
皇帝已经决定牺牲钱庄来成就他的伟业了不可能再放口子任由钱庄继续存活了。
宋乔端着一个精致的茶碗盯着云哲抄写文章。
这孩子心性不定屁股上像是长了钉子一刻都不会安稳不像他的弟弟云动只要丢进摇篮里就叼着一个软木奶嘴安稳的很这孩子能抱着自己的脚丫子玩一个下午。
云哲的字已经写得有模有样了见母亲过来查看心头一慌一大团墨汁就滴在雪白的纸上。
“慌什么要学你耶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才是做学问的模样。”
宋乔刚刚训斥了儿子一句就听见云乐那边又开始嚎哭了就丢下茶碗给这个皮丫头换了干净的尿布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这才平息了一场哭闹。
红袖跟张安世进门的时候张安世脚下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宋乔就皱起眉头道:“你小师弟没半点稳当的性子你也没有吗?”